2009年1月13日 星期二

“林波你整理一下這的幾間房子”

我怎麼也無法抹去這些記憶,事實上我比在這裡生活過的每個人都記憶的更深刻。
Main Room
2009
LuLinbo

我記得這個餐桌已經很少使用了,因為家裡總是沒有人,母親是個很孝順女兒,工作也非常的棒,(絕非吹噓,她總是教育我不要亂花錢,但是她從來沒有為要買的東西貴而有所猶豫)因此她不是姥姥家就是在辦公室,也可能去外地。自從父親從家中搬出去,母親就買回了這個漂亮的餐桌,只容得下三個人,隨著我和弟弟長大後,這裡顯得很擁擠,可是我每次回到家中,都能看到這套有著歐洲風格的家具靜靜的等待著我坐下來,然後用那個Pasabahce的金邊被子喝飲料,我將行李箱放下,還是沒能坐下,因為母親僅僅是將它整理的非常乾淨,我怕打亂這個乾淨的局面,我總是等待很長時間,母親說:到餐桌上吃飯吧,我才會再坐下來。看著窗外,像上廁所的時候注視著那扇小窗外的樓房還有天空,有時會看到奇妙的雲彩,還有客機-我能分辨出多尼爾328的外形-那是從上海飛來的,有時候還有軍隊的直升機,或者撒傳單的直升機,還有別人家的窗子。

Main Bedroom
2009
LuLinbo


這個臥室由很多的花朵和來自世界各地的工藝品例如泰國的小銀像,緬甸的首飾盒,西藏的耳墜等等,花朵則巧妙的縫紉在床單、枕套和窗簾上。我小的時候總是惹我的母親生氣,原因各種各樣:在家點火模擬汽車飛機爆炸的場面或者做成焦糊的棉花糖、和我弟弟打架並從嘴裡迸出難聽的詞語以及找碴和別人家的孩子打架、第一次跟隨同學去網吧玩遊戲-儘管我在看那全是英語寫的我看不懂的洛克希德馬丁(Lockheed Martin)的網站(幾年都沒變過) -為了看看F22戰鬥機很酷的外形,每當此時,母親都揚言她因為我而不想活了,她還示範了跳樓的動作,當時我很害怕,後來我家裝了防盜窗,因此跳樓不可能,尚年輕的母親就像孩子一般受了頂嘴的我的委屈而將自己關在房中坐在床上哭,我總在這是敲門說道:“媽媽出來吧我錯了,我下回不這樣了”。這張床上有個席夢思床墊,是父母親結婚時買的,我家從研究院搬出來時這床已經讓我跳的不結實了,可是母親捨不得扔,當我們舖新的地板時候,母親就將東西全部搬到客廳去,大人們在來回走動,我就在一邊跑來跑去,覺得屋子大了起來。當正午陽光照射進來時,母親獨自倚在床頭看她的小說,或者睡覺,此時我若出一點聲音,她便十分生氣的呵斥我,讓我安靜。可是每當我再安靜的離開時,她都會醒來,問我該帶的東西帶了沒有,囑咐我路上小心。

Terrace
2009
LuLinbo


與前面的那兩張構成了我的陽台,曾經剛住進來時候,弟弟經常與其他鄰居的孩子以及親戚在這裡翻越窗戶玩警察抓小偷,這個遊戲我很討厭,現在因為別的原因,那時我總是告狀或者訓斥弟弟說他們將家中鬧得一團糟,後來父親在陽台種植了一顆橡皮樹,長大了,陽台承受不了,就送給人家,母親則更喜歡君子蘭和文竹的盆景,這裡還掛著很多洗下的衣服,有一段時間每當沒有太陽的晚上,父親便從正在看電視的一家人中走出去,走到陽台,拿著移動的子機,接他新歡的電話,門留有一道口,除了一個人影和低沉的聲音從懸掛的衣服、床單中傳出,我還能看到對面樓中的燈光,還有銀白的月光,母親閒的很從容似乎不在乎。那是侯,父親擁有三部車,可我只坐過其中的一輛老式吉普車,坐在車上參觀他的廠區,母親抱怨最多是他從不送我去上學,因為那時候我們家尚屬東營的郊區,如今劃分郊區的分解不過向南推移了1000米,父親不解釋為什麼不送我上學,我每天聽見家裡的門鈴在吃過早餐後準時被司機按響,父親穿著那十幾年不變的皮大衣匆匆離開,我就在陽台趴著,隔著霧氣看他的車如何倒出樓側的那條路,那是輛紅色的轎車-我更喜歡走著去上學,或者坐警察鄰居的警車(雖然更穩更快,不過他那財大氣粗的兒子總是在副駕駛上胡言亂語)或者朋友父親那跟冰窖一樣的微型卡車。很多時候,母親將一些介紹電子科技和飛機的讀物藏在這陽台,我就在中午趁她睡覺的時候打開櫃子的門,沐浴著陽光趴在裡面翻閱著。旁邊的漁缸裡,蝌蚪還有葛比魚優雅的游動著。
Grandmother and a servant
2009

LuLinbo


這是座6年的新房子,但是我還是沒能產生太大的興趣,唯一不變的是我姥爺的座位依舊沒有人敢坐,除了那個小孫子,而我是他最器重的孩子,能得到這位擁有權威的長輩的認可,在家中是個舉足輕重的事情。自從搬到這裡,姥爺經常生病,每次都很嚴重,因此母親經常在這裡,我常常坐在里屋的高床上,姥姥抽著煙-這與姥爺手上的戒指一樣不知從何處說起-教育我該如何為人處事,不像姥爺經常與我談論我們共同的話題-或者是我愛好的。姥姥好像只是從保姆哪裡說話才很嚴厲,告訴別人她是女主人。
我難過的是這裡減少的是大家的聚集時間,儘管我討厭這種聚集,是他們顯擺身份和金錢的聚會,我難過的是這裡增加的是呼吸機,是氧氣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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